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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萨满神谕的抢救与研究
时间: 2013-12-19 09:51:00 来源: 字体显示:  

  谈萨满神谕的抢救与研究

  富育光 

                        

  萨满文化遗存是人类珍贵的历史文化“活化石”的观念认识,近世在社会上已得到广泛认同。更令人高兴的是,吉林、黑龙江、内蒙古、新疆等省市,已相继将中国北方萨满传统神话神歌遗产项目,纳入本省市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得到应有的重视与实施切实可行地积极抢救措施。而且,正积极创造条件,拟将珍贵的古老萨满文化遗存,争取被列入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亦为期可待。回顾萨满文化三十余年研究,取得今日的局面,来之不易。无庸讳言,是历经了漫长的曲折过程。这些年的艰苦跋涉,说到底我们就是在攀登接触萨满、研究萨满、认知萨满的坎坷巅峰。我在《萨满论》一书中,曾说过:“萨满,这在世界人类文化史上颇享盛誉而又令人敬畏、崇仰的神秘称呼,已日益为世人所熟知。”。2 追溯我国社会民族历史调查,始于20世纪50年代,首次触及到中国北方民族调查中,“萨满”这个陌生的词语。据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原所长、中国著名民族学家秋浦研究员回忆:他就是那年由全国人大民族委员会和国务院民族委员会组织,并参加会议,组织中科院民族所和当时的中央民院及各少数民族地区有关单位,进行了大规模的中国少数民族社会和历史调查研究,是领导成员之一。在调查中,对中国北方新疆,内蒙、东北三省满、蒙古、锡伯、达斡尔、赫哲、鄂伦春、鄂温克等少数民族的萨满信仰情况,有所涉及。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研究所与内蒙古社会科学院分工负责东北和内蒙民族社会历史调查。据当年鄂伦春、鄂温克民族社会历史调查参与者秋浦、吕光天先生讲:“当时,主要侧重于民族历史沿革、人口分布、经济生产和生活调查。萨满教方面事先毫无精神准备,有诸多迷惘问题尚待我们去认识。”事实正是如此。 19561958年间,社会上极“左”思潮干挠影响甚重,视为“迷信之尤”的萨满遗存,受到禁锢和批判。不过,这确是富有历史意义的涉猎,是我国继前苏联民族学、社会学者进行西伯利亚萨满教研究之后,在中国以秋浦为主编,满都尔图、夏之乾、蔡家骐参加,1985年由上海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的《萨满教研究》专著以及吕光天、刘忠波、赵复兴、乌云达赉诸先生撰写的鄂温克、鄂伦春、赫哲各小民族萨满教调查报告,开拓了中国萨满教研究领域的先河。为后来中国萨满教神歌抢救与研究,开了个好头,载入史册。

  说来,中国民族学、宗教学、民俗学研究出现崭新的春天,始于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我从小生活在故乡瑷珲大五家子满族聚居村,家族长辈均操满语。懂事时就随爷爷奶奶和父母必须参加阖族萨满春秋祭礼。追本溯源,我对萨满的认识和理解,就是从优美的萨满神歌开始的。1987年我从省政府调回省社科院。当时文革刚过,百废待兴。在佟冬院长支持下,建立东北满族研究室,真正开展起中国满族等北方诸民族萨满文化遗产的挖掘、抢救、整理与研究。我们当时与俄罗斯、日本等国相比,起步与研究甚晚。但工作扎实,在全国行动中也是最早的,精力旺盛,有股子后起直追的劲头。当年,佟冬同志首先强调要“以实事求是、调查研究、解剖麻雀的方法,不回避,不惧怕,设身处地真正去了解民众,去面对萨满,去认识萨满,苦辣酸甜亲口品味,才下结论”。我们按佟老话办,长年久住民族聚居区县,与东北和内蒙乡间各族群众同吃同住同劳动,对当年公社大队因“迷信之尤”惩治的萨满专案,设法参与调查,解剖麻雀,尽量搜集民间萨满各式各样大小手抄满文神本。当年这都当成“四旧”、看成“罪证”,而遭族人丢弃焚毁,容易见到。那时有机会学听不少满族姓氏萨满神歌神词,加深了我们与诸姓老萨满和萨满古俗的亲近和理解。我与王宏刚、程迅同志,1980年春节后,由省音协石光伟同志引路,最先从他在九台其塔木满族石姓家族访问开始,又扩展至乌拉街查里巴满族杨姓、高屯高姓、韩屯奚姓、关姓,大口钦满族白姓,将沉寂的吉林的火点了起来。1985年以后,吉林省民族研究所建立,以老所长张璇如为首,我与孙运来编辑出版《萨满文化研究》第一、二辑,在国内外产生很好反响,并连续在长春邀请召开全国著名民族学、宗教学、民俗学学者专家两次萨满学术研讨会,郭淑云同志也参加了进来,队伍壮大。在最艰难环境与条件下,克服“左”的重重干挠,抢拍多部满族多姓萨满祭祀原胎录像,征集多部重要萨满神谕,多位著名德高望重老萨满拍摄后相继谢世,保留下来珍贵的民族文化遗产。这期间,我省民族学队伍日益扩大。我们团结了全省有志于抢救民族文化遗产的专家学者刘厚生、尹郁山、张晓光等同志,后来队伍扩大到北京的学者宋和平、孟慧英等参与进来,渐渐影响到国外,认识美国哈纳、俄罗斯柯司佳、日本植松明石、匈亚利米哈依·霍帕尔等知心朋友,指导我们的中国民族学开拓、整理与调查。这些国内外的同道和友人,都互相鼓励,心往一处想,努力掌握各小民族语言,尽量多地搜集和复制各地各种民族民间传藏着的萨满神谕。所谓“萨满神谕”,就是各氏族千百年来代代传诵下来的萨满散文和韵文的祭词,讲述某一位神的形成和特点、专负的职责和救世助人的非凡能力,就是神的传记,神龛的故事。全由萨满用本族语言口耳相传,像满族古老的《天宫大战》一样神奇生动,富有传世魅力,是像荷马史诗般的非物质文化遗产。这是揭开萨满教神秘面纱,接近、认识与理解萨满庐山面貌的开山钥匙。中国萨满文化遗产的调查和搜集,首先就是从萨满神谕即神歌的广泛搜求中开始的。 

  古人云:“移风易俗,莫善于乐。”“八音会谐,人之所悦”。1德国19世纪唯物主义哲学家费尔巴哈,对于原始宗教的产生本质特征有精辟地阐述:“宗教只发生于人类的最古老时代、野蛮和蒙昧的时代,惟有在这个时代,宗教才是完全新鲜而活跃的萨满文化,蕴藏、传承与保留下来极其珍贵而丰富的人类生产、生存经验,至今光辉闪烁,发挥着生存信息与价值,时时刻刻启迪和影响后世,警示人永远奋志蹈进,适应于宇宙世界。所有这些生存箴言,完全蕴藏在数千载北方原始古祭古歌古禁忌之中。可惜,长期受极“左”观念与狭隘意识束缚,失掉人类素有的宽广包容的胸襟,严重闭塞了思路,阻碍了与原始文化遗存亲近和接触的机会,客观上影响与延迟对中国北方诸民族萨满文化遗产实施极积主动地挖掘与搜救工作。错过许多宝贵时间和机会,丢失不可数计的文化遗产,任其消散流失。想来,甚是遗憾。俗语讲:“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为之,多年来我与朋友们撰写了《满族萨满教研究》《萨满教与神话》《萨满教女神》《萨满文化论》《萨满论》《萨满艺术论》以及诸位同仁师友呕心沥血创作的众多萨满研究著述,都是这期间心向萨满、认知萨满的可贵步履与结晶。近些年,值得称道的是,我们注意萨满神谕即对萨满神本或神歌的研究,有许多可喜突破。如,石光伟刘厚生1992年编著出版《满族萨满跳神》宋和平 孟慧英1998年著《满族萨满神本研究》、赵志忠2010年著《满族萨满神歌研究》等,皆各有深度与特色。在民族学多年探索中,我们获得最大甜头和体会,便是从众多族传萨满神歌不断丰富、积累、翻译与比较研究中,剥开神秘的萨满多神崇拜的光环,透视、理解和再认识了萨满文化绝非虚无缥渺幻想,出于为本氏族谋求福祉的功利主义实质。我们与中国北方各族老人相处中,每聆听或译读一首首辞义隽永、波澜跌宕的萨满神歌,仿佛每次都在深切感悟中国北方古老民族所遗留下来的可歌可泣的民族史诗。又譬如,我们上世纪末在吉林省永吉关姓家族所获得的乌苏哈喇东海窝稽部女真时代萨满神谕,神歌悠久,堪称八百多年前窝稽人的史书。所有历史的荣耀与传说,都集中而生动无遗地反映在传袭不衰的萨满神歌之中。宋和平与郭淑云两位正在完成此大著。我们不可松懈,要百倍关注和搜集各地萨满后人或知情人记忆中的萨满神歌资料,依然是民族学者的大事。 萨满神歌,动真情,心生歌,恰是远古先民的生存步履和豪迈的呐喊。它恰恰经历了多么艰苦漫长的坎坷历程,是我们今日研究、分析与认识萨满文化根本依据和佐证。千百年来,人类为种的繁衍,在与瞬息万变的自然界顽强抗争、拼搏砥砺中,相生相荣,相濡以沫,最终成为大地的主宰者。萨满教原始文化,就是远古先民生存的豪迈呐喊和探索步履的记录。然而,这恰恰是要经历多么艰苦漫长的坎坷岁月。我们先民——远古人类,因长期处于生产力极端低下状态、属于上层建筑的人的意积形态和思维观念,当然被禁锢和停滞在愚氓落后的人的低级社会认识阶段。人类局于这种客观境域中生存,生产生活完全被动地约束在宇宙大自然霪威地支配之下,其所有社会生产生活意识与认识,具有严重地局限性和制约性。久而久之,许多生活的奇遇与偶然性、困惑性,使之感觉迷茫,萌生一种神秘的超自然力意识。于是,恐惧生神,产生无形的幻觉,进而有了初级的宗教观念和信仰行为。这便是原始宗教观念和行为发轫的滥觞。1”,而且费尔巴哈更进一步阐明:“人的依赖感是宗教的基础,而这种依赖感的对象,这个为人所依赖、并且人也感觉到自己依赖的东西,本来无非就是自然。自然是宗教最初的、原始的对象,这一点是一切宗教、一切民族的历史充分证明了的。1”满族等中国北方诸民族世代信仰的原始萨满文化遗存特征,也完全符合这一原始宗教信仰的规律性。

  大家知道,阿尔泰语系中一些民族,其中包括阿尔泰语系下通古斯——满语支一些民族,有满、蒙古、锡伯、达斡尔、鄂伦春、鄂温克、赫哲、柯尔克孜、维吾尔等民族,全部民族文化遗产,世代均用本族语言以神歌形式传承。而且数千年来,都具有自已一整套丰富的唯有萨满和部落首领通晓的秘规,其他人等均无法理解和染指。每年届时举行的诸种祭礼活动,所有祭司即萨满激情诵颂的各类祭词和神歌,因无有文字,代代皆是由主祭萨满向自已的弟子们口耳相传,铭记下来,融入血液,永记心间。蒙古族萨满祭祀者尊称“博”或“博格”,称其神语“博格诺木”,汉译即“博格经”;达斡尔萨满雅德根称神歌“恩都尔罗木”,汉译即“神的经文”;赫哲萨满与满族相近,称“它拉尼”,“ 萨满经”。而且所有萨满神歌,包括全部的韵文和散文,全部的创作权、传承权与解释权,均由本部族萨满独自占有,并因时因事因人、以口耳相传形式扩散或传授经文。萨满神谕或称萨满经文,祭歌,唯有满族的传承途径特殊,社会上可到处散见的萨满神歌手抄本,统称萨满祭祀神歌。这种形态的出现,亦是清末以后出现的现象。清中叶之前乃至前明时期,民间广用满语诵唱,萨满祭祀并没有不懂满语神谕神歌的族众,当然也没有向谁解释满语的必要和习惯了。唯到清末满语、满文使用势微,特别是清亡后满语妄遭废弃。满族诸姓不少望族,为能忠实无误地传袭本族祭礼祭规,无耐中方想出缮写出满语神歌之良策,使子孙不忘,慎终追远,永祀不衰。萨满神谕满语称“满珠依萨满恩都力乌春笔特曷”,汉译即“满族萨满神歌之书”。在长期民间口语流传中,常与汉语相混,叫法很多,如,稱萨满“特曷本子”,实际是满汉兼复合简称的 “神歌本子”。又有汉语“神本子”、“神书”等称呼。因是韵文,又受佛教影响,有些姓氏薩滿,就敬称“萨满它拉尼”,就是“萨满经”。满族萨满祭礼沿袭不衰,对于满族传统文化与习俗的保护及对满语的普及与传播,起着重要作用。 

  现在,所征集到的满族萨满神谕,大致有以下几种:(一)历史久远的满文萨满神歌。这类用流畅的满文抄写的满文萨满神谕,从神本年代分析,多是产生于清代乾隆、道光年间之前,在满族家族中传袭近百年的满族古文化遗产,具有古文物价值。如,二十年代在黑龙江省发现并征集到的满文萨满神本,有的是家族世代供奉珍藏,有的是从家族迁坟时随葬陶器中发现。(二)清乾隆年间颁行《钦定满洲祭神祭天典礼》之前的萨满祭祀满文神歌,均属于萨满大神祭神本,历史古远,原始内涵深厚。如,满族的火祭、海祭、柳祭、雪祭、星祭、鹰祭等,在满族张佳氏、邰塔喇氏、尼玛查氏、呼什哈里氏、葛特革氏等家族保留有大神祭礼。(三)用汉字标音的满文萨满神歌。这种类型的萨满神谕,在现代满族众姓中保存比较多。凡是这类萨满神谕,多数是因满文废弃后,满族后代无人会书写满文,多由本族或同族老萨满帮助下,将萨满满语神歌,一字一句用汉字标音抄写,形成汉字标音的满族萨满神谕。因系萨满凭靠记忆背诵、依照发音用汉字记录,且不论记录者汉文水平如何,仅就所采用之标音汉字,任意标字,极不统一,不准确的错谬之字甚多,再转译满文极其艰难,需花费很多思索,亦不易复原。尽管如此,它仍是满文遭废弃后保存下来的满族古文化遗存,对满族古文化和满族古代口语的研究,仍然不失其珍贵的参考价值。 

  近三十年来,中国满族萨满神谕神歌的调查与抢救工作,由于多年坚持不懈的努力,吉林省和黑龙江省凡有氏族萨满传承的重要姓氏的家族萨满的大神祭礼与家祭祭礼均有完整的录像和神谕的征集与复制,对著名的满族陈汉军家祭已做过完整录像,而且散在社会的满族诸姓萨满神谕已多数征集在手,并至今坚持跟踪家访,情况清晰,成果裴然。可以有信心地说,明清以来,满族萨满神谕诸种形态及各地存藏现状,均有联系,基本搜集较全。当然多多益善,我们要继续关注。至于在中国境内的属阿尔泰语系诸民族的萨满文化、主要是萨满祭祀状况的了解和掌握,严格说来实施关注与抢救工作,早在解放前日伪时期就开始了。日人石桥丑雄著《北平的萨满教》、日人赤松智诚和秋叶隆两氏合著《满蒙的民族与宗教》,甚有影响。我国建国后,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后,前文所述秋浦、吕光天、孟志东、吴维荣诸先生对鄂伦春、鄂温克、赫哲、达斡尔族萨满祭祀与神歌研究,均有可贵的开拓和建树。波·少布、白翠英先生,对内蒙古东蒙地区多位著名“博格”祭礼的抢救拍摄与著述研究,广受好评,做出了重要贡献。80年代末,我们完成对满族诸姓萨满祭祀录像的抢拍任务后,于1990226日—321日,我与王宏刚同志赴黑龙江省呼玛县白依纳鄂伦春民族乡和塔河县十八站鄂伦春民族乡访问,商议拍摄鄂伦春萨满祭祀内容。孙运来先生也由长春随后赶来参与拍摄事宜。这是文革后,我国对鄂伦春族萨满遗产的首次抢救,深得当地干部与群众的热心支持和积极合作,鄂伦春著名歌手、民间故事家、大萨满孟金福闻讯,从呼玛河猎场赶回,由他亲自主持,请来鄂族著名女大萨满关扣尼,与他共同合作,关扣尼丈夫孟玉林仍做助神人,在十八站呼玛河畔举行十几年未有在山林中举办的萨满祭山圣典。此次,祭礼活动全部抢拍下来,圆满完成《鄂伦春族萨满春祭与祭山神仪式录像》,数年后,鄂伦春族最后一位著名大萨满孟金福老人病逝,他为国家保留下来珍贵的鄂伦春萨满文化资料。199210月初—1122日,我与郭淑云同志赴内蒙古呼伦贝尔盟海拉尔地区,访问鄂温克族著名领导、学者、文化人士宾巴、哈赫尔、仁钦道尔吉先生,结识了鄂温克陈巴尔虎女萨满奥云花儿和达斡尔族女萨满雅达根平果以及谙熟鄂温克萨满活动的涂明阳老人,我所孙运来也参与调查和商讨萨满录像的拍摄活动。吉林省社会科学院王承礼副院长并夫人、省人大领导李亚泉女士,始终参与并给予热心地关怀与指导。此次访问调查,我们在鄂温克自治旗所在地海拉尔南屯伊敏河畔,与宾巴、哈赫尔、仁钦道尔吉、鄂·苏日台共同合作,抢救并及时拍摄了《鄂温克族萨满祭祀》和《达斡尔族雅德根萨满祭祀》。 

  近些年,尤志贤、韩福德、黄任远等先生的赫哲萨满神歌及依玛堪研究、由郭淑云先生主编于2009年由北京学苑出版社出版的大型萨满文化研究丛书《金子一样的嘴—满族传统说部文集》《萨满艺术论》《域外萨满学文集》,由文日焕先生为总编、赵志忠先生为主编,属中央民族大学“985工程”的中国少数民族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系列大型萨满文化丛书,从2007年开始筹办,已由民族出版社于2010年陆续出版赫哲族、鄂温克族、鄂伦春族、达斡尔族、维吾尔族、满族、锡伯族共10部萨满文化遗存调查报告,以及吕萍 丘实遇两先生著《达斡尔族萨满文化传承》等,在全国民族学界和萨满学界产生了广泛的影响和好评,大大推动了对我国萨满遗存文化的抢救和深入研究。 

  当前形势喜人,研究空气很浓,大家有股力争上游的劲头。不过,我与同志们闲谈中,发现在萨满神谕征集中,有种误区值得反思:认为“萨满文化没有像佛教什么经文”,且不去比较或探讨什么经文一事,我们不必做这个比较。任何一种信仰,都有自己的规律和特点,都要经历数百数千载的酝酿、丰富与成熟阶段,方可形成特有的崇尚、禁忌与规则,而且其传承与表现形态必迥别于众。民族学讲究任何民俗固习,都因个性而异,必须分别对待,不应一概而论。实践证明,萨满文化属原始宗教范畴,有独立的思维观念,有别具一格的神谕和经文,与佛教等人为宗教不可同日而语。我们毫不动摇地继续萨满神歌的调查与征集,动员多方面的力量,联络多民族和多方位的有关人士和学者,大家共同关注,共同去合力来完成它,才会有较理想的收获和成果。因为,正如前述,除满、蒙古、锡伯和我国西北地区的维吾尔族外,达斡尔、鄂化春、鄂温克、赫哲等民族,萨满文化遗存主要靠萨满口述法传播,据我所熟悉的诸民族深孚众望的孟金福、杨文生、平果(女)、色仁钦已过世,现在关扣尼年老,疾病缠身,键在者有内蒙古鄂温克自治旗辉索木乡乌列萨满和海拉尔镇达斡尔族斯琴挂女大萨满。萨满文化在各民族地区源远流长,影响深远,各民族新的男女萨满随时在涌现。我们要随时留心草原这些变化,要不厌其烦地细心跟踪调查与记录,要随时留心,随时记载,尤其是当今各族萨满已逐年谢世,尚在人世者廖廖,我们要关心和访察至今在世的原萨满亲属、朋友及其近亲和后裔,向他们请教了解情况,搜集萨满遗留物件,也可访问各族耆老和知情人,他们都是在本民族萨满神歌声中哺育成人而迎来今日的暮年,他对神歌最熟悉、最迷恋,也最能咏唱数句。我们记录下来,就是对萨满遗存文化的最好补救和充实,是功德无量的事。古往今来,多少前辈民族学者,就是这样默默无闻地做着蜜蜂采蜜工作,用汗水积累和丰富着世界和人类文化宝库。坚信在我们不懈努力之下,民族文化抢救工作细而又细,必会捷报频传,为国争光! 

  20137月3 

  

 

  

  [1] 笔者曾于20119月间,在全省萨满文化学术会议上发表《萨满神谕的原始社会功能及其人文科学价值》,见《萨满文化论坛文集(第二届)》吉林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 

  2 拙著《萨满论》第1页,辽宁人民出版社2000年出版。 

  1 以上均引自长北编著《中国古代艺术论著》90页,天津人民出版社2008年。 

  1 费尔巴哈《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下卷《宗教本质讲演录》第716页,商务印书馆1984年。 

  1 费尔巴哈《费尔巴哈哲学著作选集》下卷《宗教的本质》第436437页。 

(责任编辑: 省民委_白一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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